我向往重庆,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原以为这只能是一个梦,因为重庆和我之间相距遥遥。太遥远不免令人思而怯步,重庆,却令我始终执着地无法放弃这种向往;时逢建国60周年,如果再不成行,恐怕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就这样我踏上了寻梦之旅。 虽然是夜行火车,我却心情激动无法入眠,耳朵听着有节奏的车轮声,内心感受着距离渐渐缩短,近了,更近了,清晨,我终于真正置身美丽的山城,无端的,竟感到无比沉重。一种巨大的悲伤感将我笼罩,我知道,这一切全因为1949年11月27日的疯狂屠杀,那场至200多烈士倒在血泊火海中的惨案离重庆解放仅有3天。尽管时间已过去多年,但那种穿越千古的旷世悲情,却是令人难以回避的。 小说《红岩》和电影《烈火中永生》曾经激励过亿万人,红岩英烈更是几代中国人熟悉的一个史诗般的称号,今天近距离面对那段历史,我依然心潮难平... 白公馆,渣滓洞两口活棺材,两座罪恶的魔窟,地牢透着阴森恐怖,刑讯室里生锈的铁链,老虎凳,美式电刑具,令我脊背泛冷,头皮发麻,莫名的生出几丝恐惧;红旗,那面用红绸被面和草纸剪成五星制作的并不标准的红旗,却也是最弥足珍贵的红旗,虽然颜色已经不那麽鲜艳,还是带给人幸福与温暖的感觉,拍下照片的瞬间,我忍了多时的泪潸然落下。 假如山崩地裂, 假如天要垮下, 假如一动就会死, 假如有血才有花... 只要能打开牢笼, 让自由吹满天下; 我将勇敢上前, 毫不惧怕! ---古承铄 板筑椽在墙坍塌, 砸断铁锁折断枷; 作茧自缚非夙愿, 碧血丹心换中华! ----白深富 革命何须问生死, 将身许国倍光荣, 今朝我辈成仁去, 顷刻黄泉又结盟。 ----黎又霖 读着这些黑牢诗篇,看着残缺泛黄的草纸,我的心被深深震撼了,不,是连灵魂都被净化了,那一刻,我突然了悟了生命的真谛。曾几何时,穿栖在红尘喧市中的我,早已心为物役了,终日里求索一些违背心性的东西,无暇顾及最初的心灵净土是否荒芜的不见一点生机;现在眼前面对的这份生命的厚实与凝重,让满是利欲与琐碎,伪饰与虚荣,欺人甚至自欺的负累之心顷刻变得静如止水,具有了灵性和慧根。 红岩村 (原八办 ),烈士墓,红岩魂广场,我静静的瞻仰,默默的哀悼,并刻意放轻脚步,惟恐惊扰到长眠的英灵,“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歌乐山的英烈们用信念,意志,人格尊严,自由和热血,谱写了一曲高亢的生命壮歌,墓碑,是人生价值的真实写照。 我选择夜晚去朝天门码头,并乘船游览了两江(长江和嘉陵江),重庆的夜色很美,凭高眺远这座四面环山,江水回绕的城市,可谓万家灯火起伏错落,银霞明灭,与两江粼粼的波光交相辉映,其景绮丽醉人;我无意欣赏眼前如诗似画的美好,只是努力的沉下心来,任思绪飘飞到旧中国的那年那月,我想要打开一扇门,只因那扇门后隐藏着即将被忘记却永远不该忘记的历史。 追寻着历史的足迹,来到千年古镇“瓷器口”,窄窄的街道,五花八门的店铺,摩肩接踵的中外游人,一派繁华景象;我毫无来由的慢下了脚步,想象着白色恐怖时期,这里又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军阀混战,铁蹄蹂躏,应该是冷清萧瑟的吧?我就这样在思索中徘徊,亦在徘徊中思索。 解放碑,高27.5米,有旋梯可达顶端,初建于孙中山先生逝世纪念日(1940年3月12日);1945年重建,题名“抗日胜利纪念碑”;1950年由刘伯承改题“重庆人民解放纪念碑”,如今以碑为中心形成了山城最繁华的商贸步行街,这座碑不仅记载着从前的灾难,更见证了今日的辉煌。 匆匆太匆匆,不足3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到了该迈出回归脚步的时候了,心中有深深的不舍与留恋,没有购买任何的特产,只带回一套“红岩魂”系列丛书及拍下的众多照片,同事不解的问我为何带回一份苦涩的沉重,我不想解释,因为真正的深刻,需要留下这些具体的真实作为回忆的凭证... 再见了,重庆,一生有这麽一次足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