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 十年

花想容

                                                     十年

                                                          1
         十年前，我二十三岁，我和我的男友陈禹意气风发，踌躇满志。
         那一年我大学毕业，作为省委选派的优秀大学毕业生我被分配到一个乡镇作了乡镇长助理。而我大学时的男友陈禹则分到了当地市委宣传部。
        我们相隔千里远。要么我放弃，要么他放弃，总之有一个人要牺牲掉自己的前途。其实当时我在心理上已经让步了，只要陈禹向我提出来，我就准备和他一起去他的家乡了，就算调不过去，做个家庭主妇我也认了，让我大跌眼镜的是他根本就没打算娶我。
        我们最后在一起时，他让我给他点了一支烟。他拼命吸了好半天，然后对我说：佳楠，我们现实一点选择分手吧！
         我们就这样相忘于江湖。
      
                                             2
         我在乡镇工作的很愉快，我配合一位副乡长抓计生、广播工作，同时兼职打杂。因为我热情开朗，没有一般女大学生的娇骄二气，所以很快赢得了上上下下的一致肯定。
       在乡镇工作三年后，市委组织部、宣传部先后到各乡镇物色人选，我作为优秀女干部被推荐上来，经过笔试、面试、考察，我于半年后正式调入宣传部工作。
        其实当时我也可以去组织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征求我意见的时候我说的是希望去宣传部工作。
         时年我26岁，感情上一片空白。
        我的母亲开始为我着急，她四处托人为我介绍对象，但是屡屡失败。
        27岁时我开始认真的和一个水利局的科员赵伟相处，期待着可以顺利的解决我的婚姻问题。我们每星期见一次面，我们在一起的时候经常要吃点东西，因为我们都找不到可以谈的话题。
        这就是爱情吗？我们一定要结婚吗？我不止一次的想这个问题，但是始终没想明白。
         因为我妈妈说，她求我了，今年一定得把自己嫁出去。
       单位的同事也都很关心我和赵伟的恋爱，经常和我开一开玩笑，问我去哪里谈恋爱了？今天气色怎么这样好啊之类。
        赵伟有一天喝醉了酒，我帮他脱外套时他就势吻了我一下，我对他笑一笑。他见我未恼，又很亲热的搂了我一下。那天天很冷，他这样做让我觉得很温暖，虽然没有感觉到怎样的甜，也并不觉的反感。
        28岁，我终于披上嫁衣嫁给了赵伟，说不上多爱，但是也不反感。说句实在话，赵伟长的真是挺帅的。一年后我们有了一个女儿，我觉得这样的人生挺踏实、幸福的。
                                                          3
       如果我不遇见他。我的人生就会这样一直平静的进行下去，没有高潮，也没有坎坷。
       可是我遇见了他，33岁时我遇见了他。不，确切的说是我在33岁时再次遇见了他。
        他以我的新部长的身份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觉的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我的昔日男友陈禹以优秀的年轻后备干部的身份提拔为宣传部部长，又因为交叉任职，来到了我的家乡，来到了我就职的宣传部。就是说辗转十年，他成了我的上司。
        我听说陈禹来作部长的第一个反映是我想辞职。
        可是当我冷静的审视我的条件时：一个33岁的已婚女人，学历不高，家庭状况一般，若是失业一二年尚可维持，长此以往，恐怕要举家食粥。
        我为什么要怕他？
        我凭什么要怕他？

                                                  4
        见面会上我们终于见面了。
        他坐在台上，神采飞扬。较之十年前明显胖了一圈，但是更象领导了。
        我坐在台下，心情复杂，但方寸未乱。
         本来大家相安无事。
         但常务部长突然交给我一项任务，小沈，你去给陈部长的杯子续点茶水。
         我在心里叫苦不迭。
        “快去呀”常务部长已经有些不高兴了。
       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只好走到台前。
       “部长，请喝茶”。
       “谢谢”当陈禹富有磁性的男中音在我耳边响起时，我下意识的抬起头去寻找这声音的源头。刹那间，我们都僵住，不过那只是瞬间。
        我回到台下后，我们的眼睛再次相撞。居然都眼神清澈、心无旁鹜。
                                                              5

  知道吗？陈部长的夫人来了。文明办的小郭神秘兮兮的告诉我。我听了淡然一笑，心头却不知不觉掠过一丝酸痛。我清楚的知道，十年前我和陈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问题。其实很简单，就是这个女人。她以其强大的家庭势力浮获了陈禹。陈禹正是借助了她家族的力量得以青云直上，取得今天的地位。
         “小沈，今天晚上部里要举行个宴会欢迎陈部长爱人，你来陪一陪，好吧！”
        “好的，我一定准时到。”我爽快的答应下来。
          决定了去见对方以后，我开始精心的策划晚上的着装。从家里拿了一张银联卡就去了好友的店，请好友为我选了一个很有名的品牌。好友还连连笑我：是不是去会情人？
        我虽然盛装而出，却第一个回合就败下阵来。对方一抬胳膊，腕上露出的是“欧米茄”，我戴的是一个银手琏。
        席间，常务部长不断的说着笑话，“陈部长在家的时候，什么家务都不干吧？”“袜子都不洗呢！”陈夫人嗔笑着道。
        我强颜作笑，好容易挨到曲终人散，一个人落莫的回了家。
                                           6
       回到家，赵伟在玩电脑。
       女儿已经睡了，胖胖的小胳膊露在被子外面。
     “听说你们新来的部长也是X大毕业 的？”赵伟一边打游戏一边问我。
     “嗯！听说是。”
     “那你们不是校友吗？他什么系？”
      老公刨根问底。
     “我们一个系。”
     “太好了，那关系不是更近一层了吗？那你们算师兄妹了。”
     “不会是上下届吧？”
     “我困了！”    
     “好！你先睡！我再玩一会。”
     赵伟继续在电脑前酣战，我闭上眼，思绪万千。
     外面的月亮很大很圆，我喜欢在月光的照耀下入眠。
     人生没有了爱情就象天空没有了月亮一样，没有了月亮，你的内心就会漆黑一片。
     月光下，朦朦胧胧的，半梦半醒之间，他正牵着我的手走在去往图书馆的羊肠小路上。
                                                             7
        “沈佳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陈禹陈部长路过我办公室的时候撂下这么一句就走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心膨膨乱跳。他该不会有什么企图吧！应该不会，他可是部长啊！
         我敲敲门进了部长室。
         他坐在摇椅上洋洋自得，见我进来，指指对面的椅子，示意我坐下。
         你看这项“乡村百场文艺演出”如何实施？他拿出一个红头文件问我的意见。
         我略加考虑提出一套方案，他认为可行。
         “那你就抓紧落实”，说完就不在理我，埋头看下一个文件了。
         我看着他的装腔作势的样子觉的很生气。
         “其实这件事你完全可以交给刘部长，刘部长再交给我。”
        “麻烦！”他挥挥手，示意我走开好了。我简直要气的七窍生烟了。
        我把门重重一摔，走了。
        “小沈啊！你怎么摔陈部长的门”？迎面过来的老费一脸惊诧。
        “哎呀！我哪敢啊！风刮的。”我满脸堆笑的解释，生怕对方看出破绽。
                                                  8
          在我的策划下，乡村百场文艺演出举办的非常成功。群众对我们组织的演出给予了充分的肯定，上级部门听说后要来我市召开一个调研会。
          开调研会时，我先行去主持协调相关工作。吃饭的时候，我要求主要领导过去作陪。结果我的主管部长在陪省里的新闻记者。另外一位副部长在外地开会。只有陈禹那一天是闲人。12点，我正望眼欲穿时，陈禹自己开着车来了。
        饭桌上，陈禹和几个原来素不相识的处长好象几百年前失散的兄弟似的推杯换盏。最后大家都喝多了。
        送走了客人。
       “沈佳楠，你坐我的车走” 陈禹说完自顾上了车。
         想想天色已黑也没有别的办法，我只好坐在后面。
         暮色苍茫中，我们踏上了回城的路。
        大约有半小时的时间里，我们都是一言不发。
        他专注的开着车，我专注的看着他的后背。
         
                                            9
“沈佳楠，我们去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吧！”我们沉寂了半小时，他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只要你舍得你的富贵荣华，我可以奉陪。”
他半天无语。
我冷笑到：十年前你没有这个勇气，十年后你还是没有。
“沈佳楠，你到今天还恨着我？”
“错！我一点都不恨你，没有爱就没有恨。”
忽然，他一踩油门，车子飞快地向前狂奔。
继而又来了个猛刹车。
“你想干什么”我厉声喝道。
“下去方便方便。”
                              10
他很快回来了。继续开车，并无异动。
我为刚才的过分警惕感到不好意思，就主动搭讪。
“你姑姑还好吧”
“没了。”
“什么——时候”
“我们毕业不到两年。”
我知道他和他姑姑的感情很深。他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异，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他后来上学基本都是他姑姑资助的。
我怕他难过，就转移了话题。
他也问了一下我这边的情况。
我们聊天的时候，赵伟不断的打电话问我到了哪里。还说要找车来接我。
我说：不用我搭陈部长的车回来了，你照顾好女儿就行了。
我放下手机，他说：“沈佳楠，你此地无银三百两，我看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应道：我一介草民，怕什么，倒是有些人回家不要碰翻了醋坛子。
                                     11
       我们开着玩笑，终于冰释前嫌。
       不过那只是表面上，在很多时候，我还是会怅惘，还是会想起不堪回首的昨天。
       我曾经为他荒废了我的青春，如花的岁月里我游移在一片紊乱的情网里，无法自拔。
        忘不了他的负心，我的伤悲。
        在离开他的最初日子里我每天都要偷偷的哭一次。
        我用了差不多十年的时间给自己疗伤。
        蓦然回首，他却又从天而降，我不能不感慨命运之无常。
                    12
         幼儿园临时放假半天，女儿和我一起去了单位。
        “你呆在妈妈的办公室不要乱动啊！”
          女儿很乖的答应了。
       我急着在电脑上写一个材料，女儿在我的位置上正襟危坐，她在画一棵大树，树上居然开满了鲜花。
       后来，女儿又拿起一张报纸看起来，妈妈：这个字是不是“敌人的敌”
           “不是，是故宫的故”。
          “为什么水许传是四大名著”
          “是水浒传告诉你多少次了”
            我的材料无法写下去了，实在没有心情回答她的问题了。
        她看出我的不耐，知趣的闭嘴了。
        “妈妈，我可以去其他办公室吗？”
        “去吧！去吧！但是不许打扰别人。”
                                      13
        过一会女儿回来了，兴冲冲的向我报告：我看见你们的“大班长”了。
         我知道这是看见陈禹了。
         “他和你说什么了？”
         “你们“大班长”说我很可爱。长的象你，我还告诉他我学弹琴的事。”
        我们说话间，陈禹走了进来。
        他抱起我的女儿，欣喜的看着她。
        女儿好象也很喜欢他。
        我看着他们开心的样子，不禁黯然。
        当初我们曾经说过，以后要生两个小孩，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现在，我有一个女儿，他有一个儿子。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都是我们和另一个人的结晶。
        相约如梦，誓言如风。
                                              14

      “小沈啊！一会有客人来，你帮忙把这些水果洗一洗放到陈部长办公室。
       “好的。”
         我放下手中的材料，接下了刘部长派给我的活。
        宣传部没有通讯员，所以大小活都是大家一起忙活，我很理解刘部长。
        我把洗好的水果摆放整齐，正要离开。一眼发现办公桌乱的一塌糊涂。“还是和过去一样。”我在心里说了一句，就过去给他收拾。新华文摘、人民日报、领导文萃，还有一些文件杂乱无章的丢在一起，这其中还有很多带有他手迹的纸片和便签。我尽量分门别类的给他整理好。忽然，这样一行字映入我的眼帘：“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和死，而是我就站在你的面前却不能说我爱你。”
         看着看着，我的泪水夺眶而出。
                                                             15
       实际上，我们虽然在一个单位，但见面的日子并不多。他有三分之一还多的时间都在开会，还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接待客人。他老老实实呆在办公室的时间并不多。他一般回办公室的时候要经过我的办公室。
      他每次路过的时候，总会向我这里望一望。
      他专注而深情的眼神经常会让我瞬间失忆——仿佛我们还在相亲相爱。
      我不再追问他怎么舍得我难过。
      我相信这十年里他承受的是另一种漂泊和流浪。
                                                           16
     日子过的恍惚而甜蜜。
     现代的通讯工具很多，但是我们一概不用。我们不发信息，不聊QQ，我们只渴望眼睛和眼睛的重逢。
    终于有一天，我因为加班赶写一个工作方案。
    走的时候，我发现部里只剩下了两个人。陈禹和我。
   我路过他门前的时候，他也正好开门出来。
   我们对视片刻。
  “进来坐一会吧”他打开门。
   我犹疑着坐下了。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在没有公事的情况下见面。
  他去给我倒水，我慌忙去接。
   我们的手不经意碰到了一起，旋即双双缩回。
  水洒了一地。
  他去寻拖布，我说我来。
  我们抢拖布时，手又碰到一起。
  这一次他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
  天尽头，烟尘滚滚。
                                                17
 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我们都回到现实。
我们已经不再是十年前的青春男女，我们已届中年，已有妻儿丈夫。
理智、欲望、思念、克制。
脚步声远去。
我们也恢复了理智。
浮云世事，终有一天我们还会渐行渐远。
                                         18
“小沈，你给我过来。”刘部长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生气。
我不敢怠慢，赶紧过去。
“你最近怎么频频出错？
刘部长把一个材料甩给我。
我一看错误处刘部长已经用笔标注上了，还重重的画了个大大的惊叹号。
原来，“  用正确的舆论引导人、用高尚的精神塑造人”的精神后面我不知怎么的多了个字，变成了“精神病”。
“小沈啊！咱们宣传部的材料马虎不得。你可要注意了，最近你老是出错。”
“我一定注意，刘部长。”我虚心认错。
回到办公室，我也不仅反思这一段的行径，委实有些不象话。
上次还有一个材料，我图快捷，从网上下载了一个。当然，主要词语我都改了过来。但却遗漏了一处。又是刘部长的火眼金睛给发现的。
我暗下决心，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再这样我真要得精神病了。
                                    19
我真的病了。
缩在被子里，喝着赵伟给我煮的鱼汤，我觉得这才是踏实的的人生。
“老婆，听说宣传部要提个副部长，你这是不是得的政治病啊？”赵伟和我开着玩笑。、
“行了啊，人家妇联周主任都要走马上任了。”
“老婆，你应该找找你们陈部长，你们是校友啊！他要是挺一挺你，我看能有戏！”
“老公，你要这么官迷心窍，你别当工程师了，从政吧！”
我和赵伟有一搭没一搭的开着玩笑。和赵伟在一起最大的好处是我没有那么多的眼泪。
爱之万相，皆始于浪漫，归于平凡。
                               20
新来的周部长接管常务，刘部长去主抓新闻了。
我休了三天病假上班时，周部长已经到任了。
凭着女性的敏感我意识到周部长不太喜欢我。
“这是为什么呢？”
我跑到刘部长那里诉苦。
刘部长虽然常批评我，但对我爱护有加。我有什么心里话都爱对这位老大哥讲，当然，我和陈禹之间的秘密除外。
“小沈啊！你这一路走的顺风顺水，这回你该受点挫折了。”
“可是我又没得罪周部长。”
“你呀！人家一来你就病了，从表面看起来就是你在撂挑子。再说，你以前也好出风头，我给你当领导时不介意，我还愿意你们年轻人多往前冲一冲呢！可是周部长是女同志嘛！”
经过刘部长的指点迷律，我茅塞顿开。
                              21
        我努力改善和周部长的关系。
        给周部长的材料我都会事先看几遍后再呈上。
        可是防不胜防啊！
       一次周部长带我去向市委赵书记汇报个事。我事先给周部长准备了一个材料，但汇报时赵书记没按事先预想的发问，周部长因为来的时间晚，我担心她不熟悉情况，就插了几句话。
       赵书记对我们汇报的情况很满意，还和周部长夸了我一句。“小沈很机灵，现在女干部少，你们宣传部要多给她压担子。”
       “小沈业务能力很强。”周部长也应道。
       我感激地去看周部长时，我发现她的脸色很不好看，
       我知道，又坏事了。
                          22
      我和陈禹单独见面的机会更少了。
     以前刘部长有事经常让我直接去找陈禹汇报。
     如今断乎不行了，我很注意程序问题。
     而且有些工作周部长直接签给了她分管的另外两个科室。我的工作徒然轻松起来。
     闲遐之余，我写了一篇调研报告《如何解决新形势下文化市场的繁荣和发展问题》。这篇报告论述缜密，是我的一篇得意之作。我正琢磨着发给哪家报刊。
     他夹着一堆东西从我门前经过，我的眼前一亮。
     我正疑惑他这次怎么没有回头看我。他就回过头来了。
    我们看着看着，我低下了头，不再和他对视，可是我的心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23
        我把调研报告投给了我们上级主办的《宣传工作》一刊，此刊虽不公开发行，但一直发到省委领导那里，所以很有份量。
      一天，陈禹把我叫去“沈佳楠：你写的报告省刊给发了，省委宣传部长很重视，你先去把材料给赵书记送去。”
       其实陈禹他完全可以在开会的时候顺便给赵书记送去，我知道他是想让我在赵书记那里多留下一些好印象。
       我感激地对他笑了一下。
                                     24
        周部长知道了我写的调研报告受到省委领导的重视，而此文她并未阅过，又是很不高兴，并认为我这是无组织无纪律。这一次我也很激动，我认为这篇报告完全是我个人的一些思考，我投到哪里是我自己的事。所以我不再向以前那样尊重她，我据理力争。
        这件事使 我和周部长的矛盾进一步激化。
        气愤之余，我材料也不写了。整天看小说。
       我看了很多缠绵绯侧的东西。越看就越觉得我和陈禹定是前生缘份，所以纠缠不清。
       他出去参加领导干部培训一个月，我对他的思念更加肆无忌惮。
                                     25
      因为经常魂飞九天，自觉有愧。
      周日，出去买了一堆菜。打算给老公和孩子做点好吃的。
     可是  心儿啊就象长了翅膀一样飞啊飞。
     我知道她正和他在一起呢！即使困在那里片刻都疼，还是舍不得离开。
                                  26
       “浩浩愁，茫茫劫。短歌终，明月缺。郁郁佳城，中有碧血。碧亦有时尽，血亦有时灭。一缕香魂无 断 绝，是耶非耶？化为蝴蝶。” 一天，我看小说正看的云里雾里之时。虚掩的门开了。
     “你回来了？你真回来了？”我疑心是在梦里，不禁揉了揉眼睛。
         他对着我灿然一笑。
         我喜欢他的的笑，象孩子一样天真，当初我多半是被他的笑容迷了去。
                           27
        他进来，轻轻的把门带上。
        然后对我说：“我要走了。”
    “去哪？”我听了如睛天霹雳。
      我茫然的站起来，呆呆地望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最近要调 一批干部去援藏，我是备选对象。”
    “你不能去”我脱口而出。“你有哮喘的毛病，而且你现在还这么胖。”
   “看你把我说的，简直弱不禁风了。我的体检都通过了。”
   “为什么你现在才告诉我？为什么你总是这么残忍？”
     他无语。半天才说：
  “你的事我都给你安排好了，去文化局吧！在这里你也很难和周部长相处。”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走吧！我很快就会再次把你忘记！”我恨恨的说了一句。
  “忘了吧！彻底的忘记吧！”他说着要忘记，却把我深深的揽在怀里。
                       28
   他走之前，周部长张罗了一次送别宴会。
   宴会上，大家依依惜别。
  他和每个人真诚的碰杯，我们也碰了一下。
   最后，他说：感谢各位送给他的真情，他想给大家唱一首歌。有一些他要说的话都在歌里。
  他一开唱，技惊四坐。
  只有我不惊讶！不仅他唱的好，我唱的也好。当年，我们唱过一曲《敖包相会》获得过大学生演唱会二 等奖。我很想再和他唱一次，可是我的嗓子因为急火攻心，已经哑了。
他唱的歌叫《相约》。
当年一声再见，我们匆匆走散。
脸上带着微笑，却转过含泪的双眼。
已经不会迷恋，几乎忘记从前。
突然有些慌乱，相约就在今天。
十年换一刻，无言的瞬间。
一切都在变。青春的瞬间，
.....................
终于又握住的手，再不想松开。
.................
他唱着这首歌的时候,没有看我。但我知道，他是唱给我的。
我和大家一样看着他，没有流泪。
可是在我的心里已经泪流成河。
我不知道为什么，和他在一起我总是有那么多的眼泪。

                        29
他走了。送他的人很多。
我没有公开的送他。
我偷偷地躲在一个他必经之路的小亭子里。
我知道送他的人会在那边的路口下来和他话别。
果然，车队在我的前方不远处停下了。
他下车了，和所有送他的人一一握手。
我远远的看着他，贪婪的看着他，我知道我们从此山水难相逢了。能最后多看他一眼总是好的。
他在上车之前也在不断的回望，我知道他在寻找我的身影。
只为他临别时的这一次回顾。我对他的爱纵然错误，也是值得。
“天下伤心处，劳劳送客亭。
  春风知别苦，不遣柳条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