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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龙江省五常市红旗乡孤家子村东北1公里处,有一处墓地,占地27000平方米,大小坟头1000余个。墓地荒草丛生，有几丛低矮的灌木和几棵弯曲的榆树。被围在长势茂盛的庄稼地之中。一条田间土路从村头通往墓地，走在路基高起水泥铺成的通乡路上，让人看不到，也想不到，在这平旷的平原上，还能保留着这么大的私家墓地。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这里竟埋葬着清代重臣索尼① 之二子——索额图！② 但这是我于2007年9月16日见到的现实。 索额图2 第十一代世孙67岁的何宪清先生及族人，陪我们走到墓地的东南角，指着一座低矮的坟头：说“这就是我们老祖宗索额图的坟。”坟头低矮，没有墓碑,坟前平埋着一块与地面一平大理石，说是表示方向的标志。索尼、索额图父子曾为清代权倾朝野的重臣，功勋卓著，北京的索家坟是其墓地，然而，其遗骨怎么会埋葬在这远离皇城东北边关五常呢？带着疑问，我做了一系列的探求。 据资料记载：索额图为清康熙朝大臣，满洲正黄旗人，赫舍里氏。辅政大臣索尼之子，康熙皇后叔父。初任侍卫。康熙八年至四十年（1668年——1701年），先后任国史院大学士、保和殿大学士、议政大臣、领侍卫内大臣等职，是康熙朝的“辅弼重臣”，曾参与许多重大的政治决策和活动。康熙帝继位之初，鳌拜擅权，索额图辅佐计擒鳌拜，并将其党羽一网打尽，故深受信任。康熙二十七年（1688年），索额图被任为钦差大臣，率领清朝使团前往色楞格斯克，与俄方代表会谈两国边界问题。但由于准噶尔部首领噶尔丹进攻喀尔喀蒙古，道路被阻，不得不半途折回。次年，俄国提议以尼布楚为谈判地点，索额图仍为谈判使团首席代表，率使团至尼布楚与俄方代表戈洛文谈判。在谈判中，索额图阐明黑龙江流域属于中国的原委，义正词严地驳斥俄方提出以黑龙江或雅克萨为界的无理要求。双方终于在对等谈判的基础上签订了第一个中俄条约——《尼布楚条约》，确定以额尔古纳河、格尔必齐河、外兴安岭至海为中俄东段边界。索额图先后两次参加平定准噶尔之役。康熙四十年（1701年）以年老休致。后在清朝宫廷斗争中依附皇太子胤礽。四十二年（1703年），以“议论国事，结党妄行”的罪名交宗人府拘禁，不久死于禁所。 这些史实使我豁然释疑。于是，我向何宪清先生对何氏墓地的由来做了进一步的追问。站在长满杂草的索额图坟前，环视着围在庄稼地中间的荒冢与其进行了交流。 我问：“这坟是什么时候埋在这儿的？” 何宪清说：“乾隆十年。祖上秘传，当年老祖宗索额图获罪死在监牢里，朝廷不给安葬，被家人埋在北京。乾隆九年（1744年），索额图有六个儿子奉旨迁移到了孤家子这儿，当时叫黄旗二屯。来这儿后第二年，就回北京取回了索额图的骨尸埋在这里儿。” 我问：“你们这墓地是什么的线口？” 他说：“头枕硕多呼，脚踩双山子，日出照前怀。当时这里是块风水宝地。中间有一个三间房子那么大的水塘，涝年水不涨，旱年水不干。“头枕山，脚踩山，卧泉边”象征着人丁兴旺，“日照前怀”示家业如日东升。这都是有讲究的。后来，说是跟一家姓马的闹别扭，他们找蛮子用黑驴蹄子给破了坟地的风水。我看是四周的地开多了，树少了，地下水位低了，泉水也干了。 我问：“你记得当年这墓地有多大？” 他说：“以前这里儿有7垧地，里面长的全都是一搂多粗的大榆树，这里儿的榆树和别处长的不一样，树干和树枝都是扁扁的，名叫拉河榆。树木茂盛，花香鸟语，有野刺玫果子，有扁珠莲，有百合花儿，还有串地龙??那阵儿两三个人都不敢进去，感觉害怕。” 我问：“墓地树是啥时候放的呢？” 他说：“搞文化大革命那阵儿，破四旧，各家使木头都到这儿放树，谁也不敢管，就把树都放没了。” 我问：“那怎么把这块墓地保留到现在的？” 他说：“那阵儿我一直在大队，后来是村，当支部书记，这儿是地区、县、乡的先进典型，我还是哈尔滨市劳模儿，和那些领导的关系都很好。平坟时公社领导也是一摧再摧，老来找我，我就找借口，一拖再拖，后来就挺过去了。” 我问：“实行承包分地后，墓地保留多大面积，四周的地都是谁家的。” 他说：“打地时（指分地），留出南北200米，东西135米，没算在面积内。这阵儿四圈有人开地种了，都是墓地的面积，到埋坟时还得往地里埋，多数还是我们姓何的地。” 我问“那你是索额图六个儿子中的那一股？” 他说：“我们是老六那股，从老祖宗索尼到我这儿是十二代，索颜图到我这是十一代。” 我问：“你们家族每年还有大型的活动吗？” 他说：“有！每年三十都要悬老影，上供。轮流给先祖磕头，老影是索额图的画像。我们老祖宗有一双象牙筷子，一把蒙古刀，还有叉子。供品也与别人的不一样，要供五个大碗，四个拼盘，意思是五湖四海。上供要有猪肘子、灯笼挂儿，名叫江洋席。这别人都不知道，每年都是我主持，我说也要改革一下，现在也供些水果了。我们老祖宗当年那可了不得了，人都说?要当官儿，找索三儿?。到这儿以后，旗人可以跑马圈地占荒，到土改时，光何胜武一家就有500多垧地，我们分的都是他的地，当屯子的人没分了，还划给外屯不少。” 我问：“村名叫孤家子是什么意思。” 何宪清说：“是‘孤家’‘寡人’的意思。” 由于时间关系，来不及多问，回来后在电话里，又核实了一些数字和关键的词语，征得何宪清先生同意，我写了此文。 这一次走访，让我意外地获得了以前人所不知的事情，也引起了我的思考。 孤家子村现有600户人家，何氏家族有300多户，其家谱证实确系索尼的后人，是乾隆九年从北京移来到拉林地区，还有谭泰、和珅、萨哈廉等人的后裔，现在人丁兴旺，分布在全国各地。这已是不争的事实。这些有着贵族生活习俗知识礼仪的群体形成的文化现象，被专家定义为京旗文化。其根源与北京的中原文化源流相承，它影响着拉林地区，也包扩哈尔滨文化的形成与发展。至少可以说是哈尔滨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有人说是哈尔滨的母体文化，我看也有道理。 “孤家子”村名的含义，并非口传的“孤独一家居住”之意，乃为“孤家寡人”的君主王侯之自称。显然大有贵族豪门之自尊感。家族的秘传让人破解了村名的数代不解之谜。 在清代社会变革的历史条件下，从京城迁来的流淌着贵族血脉的朝廷重臣的后裔，形成了这一特殊的社会群体，“入则为兵，出则为民”，固守在东北祖宗肇星之地。在260余年的历史风云变幻中，保住了繁衍11代后嗣的自家祖宗墓地，实在是难为之事。从此可以看出何氏家族的凝聚力与索尼后人的胆识与智慧。 现在，何氏后人能把秘传260多年的家族轶事，启齿告知于世人，可以证明政治清明、民族和谐及保护历史文化遗产的举措深得民心。 由此我想到：何氏墓地的遗存，实在是弥足珍重的历史遗产。它不仅是何氏家族私有，也是社会的共同遗产。它是京旗移民历史的见证，何氏的家谱与墓地相互印证，更进一步证实京旗文化形成的真实性和可靠性。保护开发何氏墓地也很有价值。 我想到：索氏家族在清代原本京城名门望族，索尼、索额图曾为朝廷功臣，有顷国之权，然而却成为罪人，死于囚牢，想不到死后骨骸迁葬于北国塞外。透过索氏家族的兴衰经历，让人们看到封建皇权政治集团斗争的残酷，政治核心的稳定与否紧密关系着个人、家庭、宗族及国家的命运、前途与发展。从中警示后人，建设社会主义政治文明对于家庭、社会、国家有着何等重大的意义。 我还想到：从索尼、索额图后代的人口衍增的现实，可以看出社会人口的增长速度之快。何氏仅11代的繁衍，后人数竟是祖先的100倍，每代几乎以10倍的速度递增。从何宪清先生对墓地环境的描述和他亲历的环境的变化，可以想象出整个区域生态环境的变化之快。特别是近年的速度加快，林田比例严重失衡，拉林地区的“山环东北，水绕西南”拉林之形胜早已不存在。大片的农田已经开垦到了山岭岗头。新农村建设发展离不开自然生态环境，社会的和谐更需要人与自然的和谐。唯如此，才有可持续发展。
沈启林简介： 沈启林，汉族，1953年12月生，黑龙江省五常市人。现任五常市历史文化保护开发领导小组办公室副主任、五常市母亲教育学会秘书长。黑龙江·哈尔滨京旗文化五常高峰论坛组委会秘书长。 | 
客人
发表于 2008-11-19 09:5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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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0-9 19:2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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