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有云:有师誓起穹楼梦,不假他人自裁缝。耳顺夫妻磨杵志,二十春秋积闲情。 嘉庆十九年,在白山黑水之腹地,吉林将军富俊移京、奉、吉等处旗人屯田恳荒,自此,在这6尺厚的黑土层上,茅莱初开,遂见耕田,五屯旗人在牛家窝堡上开始繁衍生息,创造了屯垦文明。 200年后,从地窨子走出多年的满族人中,出了一位纳兰性德般性情的人物.上世纪九十年代,牛家满族镇中学的讲台上,被粉笔染白了头发的李东奇教师,在孩子们的掌声中光荣的退休了。本应到儿女身边颐养天年的李老师,却开始了他另一段传奇人生——开始了追逐 “建心中穹楼”的梦想。 李老师没有像身边的乡亲们一样,等攒够了钱,把建筑过程承包给施工队,也没有找亲戚邻居帮忙。而是老两口亲自动手,在原来小平房的外面砌楼。一锹土一锹土的挖,一块砖一块砖的码,一根钉一根钉的砸,累了就回到万字炕上躺一会儿,用自己花甲之躯,去实现他的穹楼梦…. 日出东海落西山,时间从日、到月、到年,李老师的穹楼梦也一直在继续着。他没有走竭泽而渔的路子,更没有急功切进。他的薪水除了日常生活外,节余一些就投入一些,攒了1000元,就买一车砖;凑了100元,就买几袋水泥;有了10块钱,舍不得卖肉,而是换来了一捧钉子。齐对了一些材料,就与他最亲密的战友、最爱的爱人,开始一点点施工。 两年过去了,夯牢了稳固的地基;五年过去了,一层楼平口了;十年过去了,三层小楼以具雏形.在五常市牛家满族镇,与周边拔地而起的十几层的高楼大厦相比,一幢哥特式三层小楼,它略显灵动,略显小巧,但在人们的眼中却更显传奇。十年间,老两口也步入了古稀之年,有渐渐的力不从心;十年间,有子女们的反对;十年间,有众多人的议论。时光荏苒,老两口亲手盖楼,就像满族大酱块子一样发酵,渐渐成为小镇乃至县城的话题。 进入新世纪,子孙们从悠车子中走向大都市,老两口的进度明显慢了下来,但下楼也已经能够住人了。只是因为墙壁单薄,冬季取暖效果不好,随着老人家身体每况愈下,老两口搬离了他们一砖一瓦建起的小楼。 二十年后的初冬,透过飘荡的垂柳干枝,我有幸第一次认识了这幢小楼,站在它的脚下,犹如在布达拉宫前,梵净。一切繁华、浮躁均已凝固。 透过垂柳,典型的哥特式建筑的窗幔,好像一只只眼睛,慈目下,来来往往的人们行色匆匆。在工业化的沸腾中,人类仅用30年的时间,就超越了过去3000年对地球的改变。信息化的时代,太阳的步履也显得匆匆。多了,但院子没了,菜园子也没了;日子富裕了,但海东青的子孙们很少欢快的跳起抓鼓舞了;机器多了,但雾霾却怎么也挥之不去了。 今天,老两口已经80多岁了,他们的小楼还没有贴上大娘剪好了多年的窗花。没有竣工的小楼,是他俩夕阳的嫣红;还待竣工的小楼,是他俩用砖瓦书写的人生。工程在继续,老两口儿的故事也在继续…… 做自己想做的事,仿佛,息年香的味道已从小楼飘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