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常终身荣誉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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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你之后,开始想到前生后世。很愚昧,我知道。
那一世,你是淡灰衫子的书生,我是曲江荷盖十里中的一朵。每天众声喧哗,从我身边经过,我却听见有人吟诵诗篇,章句之间有种奇特的起承转合,像随时会断掉,又仿佛有大江大河即将涌出。每一次停顿,都仿佛就此结束,作为一朵只在微风中颤抖的莲花,我也禁不住屏住呼吸,听你刹那间峰回路转。
书生呀,把诗书读得烂熟的书生呀,金榜题名上有没有你,我从来都不知道。我只听熟你夜夜的苦读,我渴望你,摘我在手,藏我在怀,我愿枕着你的体温入黑甜乡。这长安城里有多少书生,这曲江渠里有多少莲花,为什么,我留意到了你,你却不曾看到我?
相逢即是决别,刹那胜似永恒。我与数十位姐妹一同,被搁在摊子上叫卖。你经过,说了一句:“咦,卖荷花呢,倒是焚琴煮鹤。”
我有顷刻枯萎吗?不,已死的花,不能再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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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你我若有来生,大概,你是那个狂热血拼的女郎,我是你随手拣来的一件小吊带。我来自哪里,步行街的小地摊,商住两住楼间的一排外贸小店?有些购买,买的只是心情,成为逛街的一部分,货品并不重要。因此某种意义上,我是不存在的,虽然我贴近过你的芬芳,正如千年之前,我聆听过你的吟读。
你把我们摊了一床拍照,好衣如花照眼明。你甚至懒得上身真人秀,只是一挥手,如指挥方猷:“这些衣服跟我也是亏了,都没穿出去的机会。”是的,你多的是PRADA、LV和CHANNEL。
而我们在今生遇见,你有一双那么佻达的眼睛。我们去路边小庙烧香,我许人长久,不敢问你的心愿;你陪我去茶楼小坐,听相声听评书听二人传,我心不在焉地随众人而笑,你却始终在玩手机,回短信,刷微博,回微信。我,一直不敢问你:我是你的谁?
我不想听你说谎,但我也承受不了真话。
弱水三千,你瓢瓢都取。无缘做你桌前的那杯,我愿意化为香汤沐浴你风尘的身体,甚至是洒扫庭除间的一道水烟,但都没有机会了。你闲置我,如同闲置一把破扇。
知道吗?我并不嫉恨她。“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长安”。而莲花,合该不枝不蔓,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也许你我有机会重新开始。你的前生,那书生高中后,在家中养下几盆碗荷。他仍然夜读不轰,有一天,忽然对妻子说:“是错觉吧?但我总觉得,每次我念书时,这一朵,都会频频点头。”
你的后世,那血拼女孩终于发誓改悔,把衣橱里不三不四的衣服全部出让。不管我花落谁家,哪怕沦为抹布,到底是有用的人生有用的事物。
而今生相逢,请陪我走过一段长长的路。在路的尽头,让我们执手告别。日已夕暮,我们将永不再见。天色碧蓝如水,所有恋爱中的女子都在陪心爱的人。我细细地,删掉所有与你有关的回忆……
发生过什么,只有曲江荷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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