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天的县委书记

老玉米 · 发表于 2008-8-3 11:42:50

最后一天的县委书记 1 魏加丰到这个百万人口的大县当书记一干就是六年。他这六年确实使这个地方发生了有目共睹的巨大变化，可现在，有不少的人包括机关领导干部对他还颇有微词。新书记马上就来上任，可魏加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去向。社会上的小道消息倒是不少，有的说魏书记犯错误了，他的错误材料省调查组是用袋子扛上车的，重新安排的希望不大，有的说：魏书记上面有人，可能到XX市当市长去。魏加丰是全国闻名的县委书记，曾经受到高层领导的赞许，曾经接受国家电视台的专访，是他把一个穷县不到三年时间变成了全国的产粮强县。上级到底怎样安排，全县从上到下都拭目以待。魏加丰自己也非常的闹心，人见人问，真的不好意思回答。县长梅建言来到魏加丰的办公室，对他说：怎么，你真的没向上边透透风，真的不知道去那里？魏书记笑了笑说：组织上怎么安排怎么是，梅县长，我来那年就是你现在的岁数四十二，现在我快奔五十了，我感觉人生这个阶段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哦，老了，老了！梅县长说：明天上午九点，全县开个副科级以上干部欢送大会，你要讲什么准备准备吧。魏加丰从来到了这里，开会就没用过讲稿，他说：好，想起什么说什么吧。其实，魏加丰在这里工作六年可以说是慷慨万千，他想说的早就打好腹稿了。梅县长走后，敲门声不断，他知道，这些来的人有的是各部门领导来看望自己的，也有的是来要拖欠工程款的，还有的是来要求安排子女的，最难缠的是那个女包工头，撒泼耍赖，以前公安局处理过，她越级上访，要求行政赔偿，魏加丰已经给她写了条，答应先给她一部分，可她到了县长那里，县长告诉她：现在是领导变动时期，财政冻结，不行！魏加丰给几个部门领导批了条，意既将他们的子女安排到事业单位上班，可到了县长那里，县长说：现在人事冻结，以后再说。他有点人走茶凉的感觉。可人家县长说的是对的。他感觉再坐在办公室里是一种折磨，他给司机打了手机告诉他在下面等他。 2 他推开办公室的门，对前来围住的人说：我出去办点急事，一会就回来，说着就挤出了满走廊里的人群。他想，反正都说我是魏大忽悠，今天最后再忽悠你们一次。对不起了。司机问魏书记去哪里，魏加丰说是出去休闲休闲透透风，不出县就行。司机说：要多长时间？魏书记说一天，或者明天九点前回来就行，司机说那就去东山乡你老朋友池乔那怎么样？池乔是水稻种子专家。池乔研究出来的水稻产量高，加工出来的大米晶莹透明，做出饭来满屋子都是香气，魏书记吃这大米后就说：这人要是连续吃三年这样的大米身体肯定也变香了。魏书记最喜欢和池乔闲聊。因为，池乔能把大米让它是红色，那加工出来的大米就是红色的，让它是黑色的，那就是黑色的，他能培育出五种颜色的大米，而且池乔心胸开阔说话幽默，还有叫人意料不到的哲理，这个小老头就是叫人喜欢。魏书记对司机说：看来什么事也瞒不过你的眼睛，你都赶上我肚子里的回虫了。如果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传也是你小子说出去的。司机当真的说：我的嘴最严，况且，魏书记竟干好事，哪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呀？小车飞快地驶出没有围墙的政府大院。坐在车上的魏加丰感觉轻松了许多，似乎把六年的疲劳、烦恼、成功、失败一下子全抛在了车后，呈现眼前的是远山，绿树，近水，稻田。那片片绿油油的水稻方田似乎是一页一页的画，他第一次发现被农民耕种过的土地是这样的美。他又感觉自己的六年就是一本书，他在头脑里一页一页地翻着。他记得在他刚来的时候，他的车被一个农民拦在了政府的门口，那时的政府还在闹市区，老农民说：你是新书记吧？我承包的土地被村干部给占了，我已经二年没有地种了你要给我做主啊！看来土地在农民的眼里要比金子还贵重这话不假。回头再看看远去的县城，是一片高楼大厦，这座县城就是在自己手里变的亮丽。繁华，干净的，他有些自豪。他记得他来报道那天，到政府院里下了车，还没办完接交，信访办的主任就来了，说有一伙教员来上访要工资，魏加丰问：有多长时间教员没开工资了，信访办主任说：有十六个月了，机关干部也是。他说：你告诉他们，今天是六月二十五日，七月十五日前全部解决全县的教师、机关干部的工资兑现问题。现在，起码农民吃饭问题，职工工资问题不愁了。他还没忘记在上任的第二天早晨，太阳还没出来，他就走出了办公室，顺着两纵三横的街道遛着，面对一条条窄的像羊肠子的县城老街，和它两边新旧混杂的平房，他被早晨的炊烟包围着，他知道组织上是把他派到了一个山清水秀的穷地方。他继续地急步地走着，前面一伙人正在围着一台拉沙车在打架，几个五大三粗的人打一个沙车司机，魏加丰来到了躺在地上的司机面前，问他：他们为什么打你？青年司机看了看打他的人已经都跑了才说：现在农闲，我想拉车沙子挣点钱，可是被沙霸知道了，是他们打的我。魏加丰有来到了农贸大市场，他又看到了一个热闹，有两个小伙子把一个卖干豆腐的女人的秤杆折断把她放在自行车上的豆腐抛了一地，魏加丰挤进人群才知道，原来是豆腐霸在管业。他一看表，已经八点多了，他找了一个卖豆浆的地方准备吃点东西，一掏兜才发现，，出来揣的一千二百元钱一分也不见了。他感到有些晦气。看来，这里不是一般的地方。现在，全县的社会秩序好了，那些黑社会团伙被打掉了，人民可以安居乐业了。要说没干好工作魏加丰感到心里委屈，前年上头领导还暗示他准备把他提拔到一个大城市当市长，可自从开人代会回来，情况就出现了微妙的变化，街头巷议，波澜骤起，是自己的原因还是其他的原因，魏加丰真想捋个头绪来。 3 魏加丰来到凤山县前，市领导就交代他说：这个县农民上访、工人上访、教师上访在全省出名，在国家挂号。那里的经济状况非常严重，你必须尽快地在那里转变局面。他通过几天的到各部门调研，他发现现在最关键的是机关干部的精神萎靡不振，症结是对县域经济已经失去了信心，话里意思是说这个县就是神人来了也难改变形状，况且，来的又是其貌不扬的小嘎子。从人们眼神可以看出这里的人没对他抱有什么太大的希望。在建党七十九周年庆祝大会前，魏加丰问办公室主任，咱们的会议室能装多少人？办公室主任说能装三百人，魏加丰问：城里的、农村乡镇的股级以上干部加上企事业领导能有多少人？答说大约一千人。魏加丰又问：有开这么大型会议的地方吗？答说：文化宫。魏说那好，你要记住，这次会是我来的第一次会，必须准备好。魏加丰对比他早来半年的县长梅建言说：你组织、你主持，我讲话。梅县长说：一切听县委的。魏加丰来凤山县还不到三天，就和梅县长交换了四次看法和意见，给魏加丰的感觉是，梅县长人太聪明，也可能是接受过去政府和县委闹矛盾的教训多了一些，无论什么事情都说：政府坚决执行县委的领导意见，您定。有部门来请示问题，他也会说：你到楼上看看魏书记什么意见。魏加丰想批评他：该政府办的事政府办，不要什么事都推到我这里，可一看他的谦虚样就没再说什么。会场座无虚席，魏书记领着四大班子人员西装革履鱼贯而入，魏书记没带任何文稿，开始一针见血，为什么凤山自然条件得天独厚，可穷的在全省、全国人的面前抬不起头来？什么原因？他像剥着一层一层厚厚的伤疤，直到让人看到心里的病灶，叫人心痛、心服。那么我们有没有条件迎头赶上？他用形象的语言和数字像拨开乌云那样，一层比一层让人看到光明。他口若奔腾的悬河，他亢奋着，人们激动着，人们的思绪仿佛随着他那富有煽动性的语言，已经进入了艰苦的奋斗，看到了繁荣富强！掌声，一次有一次的掌声，是几十年来第一次这样暴风骤雨般的热烈。人民从心里开始佩服他，人们对新来的小书记刮目相看！虽然年轻，但思路清晰，逻辑性强，干练、精明。朝气蓬勃，像八九点钟的太阳。最后用他特有的洪亮的声音铿锵有力地宣布：我代表县委、县政府向全县人民保证：两年打基础，三年登台阶，五年大变样！再最后，他说：从今天开始，有问题要上访的就不要再走了，可以直接找我，我的电话号是XXXXXXXX，我的手机号XXXXXXXXXXX.。人们有报以长时间热烈掌声！这次会魏书记讲了四个小时，下午一点散会，人们没感觉到饥饿。这次会使人们看到了希望。在县电视台晚间新闻实况转播后，第二天全县沸腾了，连周边外县的人也给这里的亲属打电话说：这回你们可来了个好书记。特别是那些在早晨晨练的老人们，也不跑步、也不扬胳膊踢腿了。他们在中学的操场上，围着领操台，开起了民主、自由早会，来锻炼的人有老干部、老领导、老教员，他们都关心政治时事，他们唏嘘、赞叹。好像现在就变了样。也有的人说：他说的是好，可不知道他能干什么样了。从此后直到现在，这众多的老人，已经约定俗成，先锻炼，再集中，先发布昨天的新闻，官方的、小道的、甚至县委县政府不知道的，这里都有，说是参考消息，然后再评论，有时候争论的义愤填膺，有时候高兴得手舞足蹈。这里成了最多、最灵、最畅通，传播最快的大道、小道消息的媒体中心。魏加丰在散会之后，就和梅县长找来县财政局长，了解财政的收支情况。他问财政局长，咱们县能有多少亩地能收上来多少土地税？咱们县能有多少工商业户，能收上多少税？财政局长实在说不清楚。说有个大概数。他接着有把公安局长找来问他：你知道咱们县有沙霸、干豆腐霸，这个霸和那个霸吗？据说这些霸主的后台还是你们人，这样下去老百姓怎么活？你们的干警还有开堵场的你知道吗，大案不破，养着一帮人专门罚老头老太太打两毛钱小麻将的，你们的干警自己逛夜总会不算，还用小姐设套钓鱼、罚款私分你知道吗？公安局长说：不知道。没隔几天，撤换了财政局长，没隔几天组织部去了公安局公开民主选举公安局长，一下子选掉了三个局长一个政委。人们拍手称快。过去都说这两个位置是花钱也难买到的，魏加丰开了先河，趟了浑水，人们都说他是个为老百姓办事的人。他感觉机关的人是人浮于事，甚至没事找老百姓整事，就开大会说：过去的县衙门多少人，现在多少人，其实一个县政府有个三、五十人就够了，于是就动员全县的机关干部带薪离岗下海创业。魏加丰自从公布了手机号码之后，一天晚上他刚睡下，手机响了，是三台外地拉货的大卡车被交警堵住了要罚款，魏加丰说：你把电话给堵你的交警。魏加丰问：什么原因？没原因马上放车！还有一次，魏书记正在一个乡里，接到一个电话，是四名工商管理人员罚一个路边卖菜的女人，女人没钱，这几个人就把这个卖菜的女人拽到车上，拉出城外打的多处骨折，魏书记对公安局的领导当既指示，先把打人的抓起来再说！随后便召开了治理经济环境大会，魏书记还是没带稿，通报了近期路上截车罚款的，罚款不开收剧的，打人的，公安人员到娱乐场所设套钓鱼的公开处理，该扒皮的扒皮该负刑事责任的负刑事责任。在大会上他义正严辞的批评了这些单位的领导，规定了许多不许做的事情。他一气讲了三个多小时。晚间新闻播放后，老百姓又连连叫好。拥护声一片！，从此，无论工人、农民，开电三轮的司机手里都有魏书记的电话。他们像保存赦牌那样珍惜身藏。那些还想借工作权利弄点外快的人，一见到对方拿起了手机，就慌了。一些乱罚款部门的人不敢轻举妄动。老百姓非常喜欢听他的讲话，以前那些不看新闻的人，晚上也把电视台调到县台，家家户户等着听魏书记讲话。都说听魏书记讲话比看电视剧有意思。魏加丰每天早晨上班，都是一走廊的人，都是来上访的，他就一类一类的分拨接待，他对上访的人不厌其烦，解决问题果断利落，他一帮一帮的解答、一帮一帮的送走，出来的人，脸上都有了笑容，一边走一边说，大官好见，小鬼难谈。他感觉到上访的多半是农村的土地问题。这个县是半山区，农村屯、村干部借着手中的权利，掌握了不少的山边，滩涂荒地据为己有，村里还有部分机动地为解决村干部的吃喝费用，这些黑地不交各种税费，可普通老百姓如果开了点荒地，却少拿一分也不行，这些税费既没有交到国家也没有交到政府，老百姓意见大。还有个体工商户向他举报有的门子硬不交税和少交税的，魏加丰对这两件事暗暗窃喜。感觉到解决开支的机会就在这里。有一天，散会晚了，县委班子、政府班子成员到招待所吃饭，一副县长不喝酒，拿出来中华烟来吸，魏书记笑着问他；你的烟好勤啊，一天得几包？副县长说要是自己吸，两包就够了，要是有人帮着吸就得三包，魏书记说：一包六十元，三六一百八，你的一个月工资也不够啊！魏书记看这个副县长尴尬的脸红了，话锋一转说：你是这里的老人了，你说，咱们这里农村在土地上还存在什么问题？这个副县长觉得新书记是重视他，就说，当前的问题，就是黑地多，分配不公的问题。魏书记点了点头又问：咱们是大县，怎么个体工商税和小县差不多？副县长又说，能不能有漏税的问题。魏书记用空杯子敲了敲桌字说：梅县长，我看老于说的有道理，你拿出个方案来，一个是税费大检查，一个是土地大检查，不解决这两个问题，上访的风就杀不下去。明天就不例会了，大家都表个态度。大家都说同意。第三天，政府召开了全县开展税费大检查动员大会，魏书记又做了动员讲话，说是为了解决上访问题才采取这项行动的。于是，在大小城镇利用全县的后备干部组织工商、税务人员定时间包户，进行税收普查工作开始了，并且明确要求：查漏补收。贡献大的考虑提拔。无所作为的记入档案，取消后备干部资格。这次检查认真细致。对此，一些个别和工商业户反响较大，说这是杀鸡取卵，魏加丰为了解决干部开支刮工商户的皮。但通过检查确实发现了存在着不少的关系户、门子户，特别是机关干部家属经商办企业偷漏税问题，一下子补缴了八、九千万的税收。成果辉煌，普通老百姓也找到了公平感。那些伤了筋骨的背后对魏书记咬牙切齿。还是叫好的人多！在秋收过后，又召开了全县的重新丈量土地、土地大检查动员大会，魏书记又讲了四个小时的报告，他说：农村的干群关系紧张，就是由于土地引起的，原则是多的不收，少的不补，但多出的土地税费是应该补交的。副处级干部包乡镇，全县三百多名副科级以上干部，包村、屯重新按着航测版图丈量各家各户土地。一时全县的米绳奇缺。没用了一个月的时间，量出超出土地台账，账外面积百分之三十，重新明确了各乡镇农业税的任务，又增加了一大块财政收入。如果没有这次量土地，老百姓以后将有三分之一的土地拿不到国家的土地补贴，你说老百姓的损失该有多大？这是后话。毕竟老百姓是多数，通过丈量土地减少了农村干群之间的矛盾，老百姓心里有了平衡感。全县教师，机关干部第一次领到了国家标准工资，老百姓也顺心了，上访的没了，由过去的越级上访大县一越成为没有越级上访的先进县 4 魏书记雄心勃勃，还要进行更大的动作。他对县城十几家关停的工业企业调查后，他感到这些具有品牌资产企业之所以经营失败，就是端着国字号饭碗被吃光的。魏加丰几次组织四大班子领导研究老工业企业变卖为私营问题，可是，人多提出的问题多，他决定平估变卖。鞋厂卖了，几千人的纺织厂卖了，药厂卖了。酒厂卖了，一时间县城议论风起。工人们说魏书记把国家资产送人了，告状浪潮再次迭起。好在工企改制第二年就见了成效，多出一米布就多赔一米钱的纺织厂第一年就上缴税金近千万，药厂第二年上缴税款近亿元。这些事实使那些上访的人终于低下了头来。这些企业在不断地发展着，税金像金豆子那样流入了县财政的金库。基础打好了，魏加丰按照他宣布的目标该登台阶了。他把目光投放在了县城改造上来，请来省设计院的重新规划了城市，于是，拓宽道路、安下水管道。盖楼。一天早晨上班，一个包工头就在门口等他，他进了办公室，包工头也进了屋，回手就反锁上了门，魏加丰站起来说：请你把门开开，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你不就是想包工程建楼吗？欢迎，可是不管谁都的去参加竟标，为了老百姓买得起楼，县里的配套费不要了，土地费尽量少收，这回你们就甩开膀子干吧！包工头尽管小包里的十万美元没送出去但他高兴地走了。没到三年时间，县城里就楼房林立，魏加丰上班总感觉在市中心的政府办公楼不是地方，这个黄金地带没利用好，于是，把政府楼卖给了一家企业，在城边上开建了县政府大楼，给老年人规划了一个健身广场，院外的各科局也都搬出了市中心，在新政府周围形成了一片新的建筑群。现在平房没了，街道宽了，还有了花带。路灯亮了。一个崭新的小城市在魏加丰执政的短短的五年多的时间里诞生了。农村产的粮食在全国都是绿色名牌。现在的凤山人扬眉吐气了。老百姓要是听到有谁说魏加丰不好都敢骂他祖宗。 5 司机以为魏书记在车上睡着了说；魏书记，老池家到了！魏书记说：我知道，下车。魏书记推开大门，池乔家那条拴着的大狼狗，只是哼哼两声就回到了狗窝里，司机笑着说：老池家的狗都认人，一看是书记来了都不咬。老池的老婆把他们让到了屋里，魏书记问她：科学家没在？她说，那地就是他的家，于是要给老池打手机。魏书记说：今天我没事。我们也到他的实验里看看。池乔在地里一看是书记的车来了，就马上迎了上来：哈哈，我说今天早晨树上的喜雀怎么老跟着我叫，原来是书记来了，回家，回家。我告诉村里的小林子给烤全羊。于是，池乔打了手机。重新回到老池的家里，司机就去看杀羊了。老池又对老婆吩咐了一番什么。就都上了炕。老池说：听说明天开欢送会，我也接到通知了。你知道你能去哪里工作吗？魏加丰皱了皱眉说：我前天去了趟市里，领导说还没研究，你听到什么消息了吗？老池笑了，我听的还能准？有的说你提升到省里的什么委当主任了，有的说你犯错误了挂起来再说。不过，我估计组织上不会亏待你，你放心吧！魏加丰说：你说老百姓平常说的，拉完磨杀驴的事有没有？老池说：你的成绩是秃脑袋虱子摆在那，组织上难道看不见？可是你也不是没问题呀。咱们是老朋友，我早就看出一些事情，可那时候你干的正盛，我说你也不能信。魏加丰说：我今天就是来找你来帮我捋捋头绪。你尽管说。老池说：你这六年，是成功的，全县在台下的老百姓都对你喝彩，鼓掌，不信你这辈子不论什么时间，到县内的任何一个工人家也好、农民家也好，人们都会从心里愿意热情地招待你，会把你当成亲人，和你说心理话，你要知道，你有了这些还不够吗，有哪个失败的人会这么得人心？要说失败的地方，就是你把台上的合唱队给忘了，台上的人是导演定的，要你领着大合唱，你先是变成了领唱，接着你又变成了独唱，合唱的人眼睛应该是都对着台下的，你在独唱，台上的人的眼睛一下子集中到了你的身上，他们听不见你的声音，专门能发现你的问题，你有一点跑调，你有一点失误，他们看的清清楚楚。导演来考核工作，人人都有表现欲，这些合唱队的成员对你能满意？不是吗？你一到凤山县工作，你就公开了手机，把解决问题的关注点都一下子集中到你的身上，给人们的印象是只有你才能解决问题，不是说公布手机号码不对，你应该叫台上的人都公布号码才对。这时候实际你已经变成了领唱。你在一片赞扬声中，你走进了最高电视台，当着全县人的面，全国人的面说了许多不切实际的话，验证了一小部分人说你是大忽悠的说法，就连喜欢你的老百姓也发现了你言过其实的缺点，你在这顶端讲台上说你是信访书记，一天接了三百多个电话，你没算算你要一天接这些电话，一个就算三分钟，就得十五个小时，你不睡觉了，你不吃饭撒尿了，你不办别的事了？好像全县的工作都是你干的。你回来就变成了独脚戏。好，你是信访书记，百万人口的大县那有没事的，老母猪拱了别人家的猪槽子，家雀扑楞房檐子都找你了，还有那些讨债的，你开始手忙脚乱了，信访办闲起来了，周围的人没事了。你把没墙的政府加了六个门卫。省调查组来了，你搞的开发区被骗了钱，浪费了土地被抖落出来了，被你过去处理过的人有地方诉苦了，你的形象被自己不小心弄成了许多污点。连中学早晨晨练的小道消息发布会，关于有损你的形象的小道消息越来越多了。有的说你在省城宾馆长年包了房间，吃喝玩乐，我不信。魏加丰，听完了老池的一席话，他伸出了一只手的大母指说：高，高人啊！我终于看全我的反正面了，原来成绩也是一种包袱。上酒！司机回来帮着上菜斟酒，见魏书记阴了好多天的脸转晴了，吹着说：怎么样，一来老池这里书记就高兴了。魏加丰对司机说：小兔崽子，你什么时间看我喝过酒。今天一醉方休。酒喝得非常尽兴。他有些醉了。西屋一桌的打扮花枝招展的女人来了，老池放响了音乐。大声说：我宣布，欢送魏书记的舞会现在开始！ 2007.12.14 8387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