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散文：儿子敲碎了我的“音乐梦”

月圆之夜

儿子敲碎了我的“音乐梦”

 

 

忽闻一曲笛声来，千家万户窗打开。又是周末，一阵悠扬的笛声从楼上袅袅放飞，音色清脆华美亮丽。听得出楼上这小子笛子吹得技巧纯熟、气息流畅、意境明透。我能分辨出《扬鞭催马运粮忙》、《苗岭的早晨》、《牧民新曲》，其他的曲子我就记不清了。说真的，听他的笛声竹韵是一种享受，是心灵的节日，周末让人愉悦清心。

上初中的时候我也吹过笛子，那年代群众文化生活贫乏的很，看一场电影都能让人兴奋好长一段时间，娱乐方式确实单调。竹笛是最廉价的乐器之一，块八角钱就能买一支，但这样的笛子是无准调的，只能自娱自乐不能和其它乐器合奏的。竹笛6个指孔自觉学起来简单，有笛膜就粘笛膜，没笛膜粘一片薄纸也可以，方便随意。

那时一个胡同里能有一把竹笛就很不错了，小伙伴经常到我家来吹笛子。你吹一阵子他吹一阵子，轮流吹还要定时间，谁要多吹一会就有人马上叫停，赶紧交班。因为大家都不懂乐理，一个个把音符吹得支离破碎体无完肤，但还是洋洋得意高兴的不得了。如果谁能把一首歌吹得八分在音上，也不管音准节奏对错，只要大概能听辨出歌的旋律，就狂喜惬意甚是了得。

后来我当兵到了部队，我们营里一个副教导员是一个吹笛子高手，我们住在他楼下，经常能听到他悠悠扬扬令人羡慕的笛声。当时我真想和这位首长学一学，只可惜手中没有笛子，每月七块钱的津贴费那舍得再买笛子，只能洗耳恭听干着急了。第二年这位副教导员转业时，我去帮他收拾东西，发现他那里有那么多竹笛，C调、D调、F调的样样都有，长的短的高音低音全套应有尽有。我心痒痒的实在忍无可忍之下，悄悄拿了个短一点的笛子放在袖筒里，当然按照孔乙己的理论，喜欢音乐的人，偷笛子就不算偷了。这把笛子中间有个铜箍接口，笛子能从此一分为二，我不知这个铜箍起什么作用的，只觉得高档绝对专业。

此后我下决心好好学一学，并买了一本笛子独奏曲集，书中都是经典的笛子独奏名曲。我一有空就照着谱子开吹，因我乐理基础底子薄，一个曲子断断续续高一声低一声，吹得战友们各个离我而去。慢慢的我也觉得这样和音乐厮混，真是糟蹋了音乐白瞎了笛子，我便买了一本《怎样识简谱》一边学一边吹，这回找个没人的地方使劲吹。对音乐我敢说绝对倾心热爱，但音乐对我好像不理不睬清心寡欲。

这把笛子我一直珍藏着，偶尔拿出来吹一吹，尽管赶不上楼上那小子吹的那么动听，起码也不太难听了。

孩子出生后，我常用吹笛子哄孩子，孩子高兴要笛子玩，他不是吹而是拿着笛子往墙上和床头上胡打乱敲，直到有一次我不在跟前，儿子把我窃来的笛子敲出裂纹了，结果再吹就没有准音了，彻底报废了。当时心疼坏了，这么“贵重”的乐器，这么有“纪念”意义的笛子，太可惜了，兴许我们这位转业的“冒号”，发现少了一只笛子说不上惋惜什么样呢！后来我听说这位仁兄得了癌症去世了，当时吓我一跳，不是因为这把笛子上火引起的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真的偷的不是一个笛子，而是一条鲜活的生命，罪过！罪过！但愿他的死与这事儿无关，让我轻轻松松活完下半辈子吧！

说实在的，楼上那小子吹得太牛了，绝对够专业水准，能吹到这份上，绝对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安石老人家说的对，“看似平常却奇崛，成如容易却艰辛”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假，真是这么回事儿。要是倒退二十年，我定会敲门跪地拜师，学上两曲自娱自乐多悠然呀！也有人前显摆的本事，不像现在人越多越不敢吱声，没啥可显摆的。假如我窃来的笛子还在，也许真能学上两曲，哪怕能吹上几首好听的歌曲也罢，哎！我那宝贝儿子，你敲碎的不是一支笛子，而是老爹的“音乐梦”啊！

 

 

2008年7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