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放爱一条生路 发表《西江文艺》2010年5期头题

现代陶渊明

她们被诱惑诱惑着

               她们又被诱惑占有和折磨着

               她们是一群人

               她们又是一群动物。-------题记

 

 

石庙不是庙，而是一个村子。那里面住着的不是和尚，而是住着专食人间烟火的人。那里面的人，就像动物一样，过着动物一样的生活，也在按照动物的标准和行规来生活。石庙说是村，但是规模很大。大到村民们把老房子都腾出来，租给了外来人。
   

石庙村住着一群饮食男女，她们大多是外地来到这里做生意的，一天到晚，总能做成一两笔生意。以维持她和她的男人们的捉襟见肘的日子。这种生意，一次交往30 元。
    

阿桂和小鹿是一对恋人。阿桂这年二十七，小鹿十五。他们老家在云南的山沟里。从小他们就盼望大山外的生活。小鹿的父亲给一个老板开车，后来出车祸死了。母亲改嫁，继父对小鹿很不好，经常的打骂。所以一毕业，为了生计，小鹿就出来混了，浪迹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后来在一个游乐厅里，小鹿认识了阿桂。后来他们做了朋友。就出来打工了。不出来，其实在老家也没什么事情可做。

 

阿桂和小鹿来到这个城市已经三个月了。三个月里他们换了无数的工种，可是总赚不到钱。不是被狠心的老板克扣了，就是赚到的钱被两个人吃掉了。

 

后来在阿桂的支持下，不知不觉的小鹿就做起了人肉生意。阿桂负责保卫和收钱。

 

一九九零年的天气异常的燥热，天气象一条发了酵的死鱼收购着赤身裸背的男女。小鹿只能穿着一条白布兰花连体裙子，坐在路边等着生意。阿桂则在不远的地方不安的监视着，样子滑稽的有点可笑。

 

，一片混乱低矮的屋舍结构在一条被污染的黑水河旁边。污水河里的水，在烈日下发出难闻的气味。阿桂和小鹿的鼻孔早就熟悉了这里的空气，现在已经闻不到那恐怖的恶臭了。这片低矮的屋舍，由于租金比较便宜，来到这里打工的外地人差不多全部聚集在这里，大概有几千人吧。小鹿的生意就是靠他们当中的有些人来维持。另外还有一些靠出租房屋赚钱的老人。没事的时候，小鹿就和他们打闹，调情。对于十五岁的小鹿来说，这已经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有时候小鹿的男朋友也会加入到这场打闹当中。当打闹的人来了兴致，小鹿就把那个要和自己做生意的人，带到晚上和阿桂睡觉的床上做生意。这个时候，阿桂就在门外侯着。小屋里的调笑声，会不时传出来。阿桂听着，有时候觉得很尴尬。

 

阿桂长着一双小三角眼睛，很纤瘦，头发蓬乱，时常光着上身，嘴里叼着一只低虏的香烟，吐着腌臜的气味，样子显得有些邋遢。尤其是站在垃圾堆旁，给人的感觉就是它们中的一员了。小鹿，却长得很好看，一双还未脱掉稚气的大眼睛常常忧郁的看着远方。即使有阿桂在身旁陪着，她也偶尔会想家的。小鹿收养了一只流浪的小猫，生意没有了的时候，小鹿就抱着她，乖巧的在外面走来走去。小花猫也会用舌头舔着小鹿暴露在外面的脖子。这时，小鹿会笑出声来。阿桂却很讨厌这只猫，原因很简单，它一天差不多要吃掉一个人的伙食。所以在小鹿不注意的时候，时常的驱赶那只流浪的猫。小鹿看见了，会很不高兴的跟阿桂争吵，你打它干什么，它又不会说话。它也没招你。阿桂生气的回嘴，有它就多了一张吃饭的嘴。小鹿蹬了一眼阿桂生气的说，也没让你来养活。不用你管。说着抱起那只受到惊吓的猫，轻轻的呵护着。阿桂这时会以男朋友的身份在一旁数落着小鹿，小鹿你知道吗，它要一天吃掉我半盒烟钱啦，你养着它，浪费钱啊。你不觉得可惜，我还觉得啦。小鹿不吱声，任由阿桂吵，自己坐在一旁，紧紧的抱着那只可怜的猫。

小鹿出来有一个梦想，那也是她男朋友的梦想。他们有一个愿望，就是将来攒够了五千块钱，回到老家开一个游乐场。五千块钱是他们最大的梦想。阿桂许诺，那个时候就和小鹿结婚生孩子。所以在阿桂提出要小鹿做生意的时候。小鹿想都没想的就答应了。因为只要阿桂高兴，小鹿都愿意去做。 即使在自己有病的时候，阿桂在逼着自己去做生意的时候，小鹿还是很愿意去做。因为她知道，等自己赚够了钱，就回家啊结婚，生孩子，开一个店，过稳定的生活。

阿桂和小鹿租的那间房子很小，刚好能转过身子。一扇不大的窗户玻璃早没了，用塑料布蒙着，刮风下雨的时候，总往屋里飘雨。
   

 

阿桂有一个好赌的嗜好。没事的时候，总和其他一些吃软饭的人聚集在一起摸两把。小鹿辛苦赚来的钱，常常就这样从阿桂的手上毫无怨言的流到了别人的口袋里。每逢这个时候，小鹿很伤心。流着泪埋怨阿桂，猫吃点，你可惜，你把钱都白送给人了，你咋不心疼啦。但是阿桂不听劝，照旧背着小鹿和那帮家伙玩牌。阿桂是那种经常输的人。他要是赢一次，多是别人故意的，那不过是个鱼饵，以便让阿桂，下次还来玩，好钓到更大的鱼。但是阿桂不知道，他把这一切全都当做了手气。他说小鹿的生意好时，也是手气。生意不好时候，就是在背点上。
   

 

这不今天就走了背点。小鹿刚刚穿好衣服打发走了嫖客的时候。阿桂从外面进来了，晃荡着手里的一张百元钞票，得意洋洋的说，小鹿，看看，老子这回多下了它20元。要了他50，妈的。小鹿埋怨的说，干么要那么多啦。阿桂愤怒的说，妈的，嫖了那么久，就该宰宰他。说着嬉皮笑脸的过来，摸着小鹿的脸嘻嘻的说，小鹿，那家伙比我做的时间长，我听见了你的叫声，是不是很高兴啊。小鹿用手打了一下阿桂生气的说，你这人还要不要脸啦，自己女朋友和别人睡觉，你还能说出这种话来。说着抢过阿桂手里的钱，爱怜的在手里摆弄着。他们俩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上一顿肉了。小鹿摆弄着手里的钱，在心里正琢磨着要买些什么。却突然感觉手里的钱有点不对劲。她从床上爬起来，透着从窗户上射进的阳光，仔细的辨认着手里的钞票。火热的阳光辣辣的照射在钞票上。除了看到毛主席和其它三位老人的像模糊的在空气里闪耀。根本在那张有些陈旧的钞票里面找不到任何关于毛主席的影像。可爱的毛主席在这张钞票里走失了。显然这张钞票和小鹿一个同在这里做生意的阿梅上次收到的JH9是一个样子。小鹿情不自禁的嚷道，JK，JK。阿桂在一旁一骨碌爬起来，给我看看，给我看看。说着从小鹿的手里抢了过去，也学着小鹿的样子在阳光下照了一下。嘴里却发出不认输的声音，不可能，不可能，我看了好几遍呢，我看了好几遍呢。怎么可能啦。小鹿埋怨道，你看你，真没用，真没用。说着捂着脸伤心的哭了起来。她打算改善一下伙食的愿望随着毛主席在钞票里的走失，彻底的破灭了。阿桂抱着脑袋蹲在那里发呆。
   

 

嫖客稀少。小鹿一天也只能做一次这样的生意。收了一张JH9。还搭了上自己的积蓄。小鹿还被人家蹂躏了半天。今天的日子看来要饿肚子了。阿桂本打算用那多收的20元钱，去和牌友们摸两把。他手已经痒痒了，已经好几天没打牌。这下是完蛋了。那个可恶的嫖客不但卷走了阿桂的积蓄，同时也卷走了阿桂的希望。小花猫在墙角喵喵的叫着。阿桂上去踢了一脚。小花猫可怜的串到了小鹿的怀里。小鹿抱起小花猫，把头埋在了小花猫的头上。相依相偎，样子凄楚。
   

 

饭桌上，一缺了角的盘子里几叶菠菜，疲倦的卷缩着。敞开着的电饭煲里面的残羹剩饭，落满了苍蝇。它们嗡嗡的在上面追来跑去。几双筷子，象几具被猎杀了的人的肢体横七竖八的躺在那里。这一天阿桂和疲劳的小鹿晚上没有吃任何的东西。这个夜晚对于从家里出走的阿桂和小鹿是难熬的。
   

 

次日，小鹿和阿桂是被饿醒的。小鹿强忍着饥肠辘辘的肚子。把自己好好的梳洗了一遍。早早的来到了外面，坐在路口的一块石头上等生意。阿桂则还懒懒的躺在破床上，裸露的前胸，几根肋条，被黝黑的皮肤包裹的很严实。那里曾经是一个孩子的圣地，现在却在挖空心思的寻找着维持生命卑微的粮食。
   

 

早阳下的小鹿，娇美的圆圆的脸，一双天真的大眼睛如晨露一样，静静的开放着。那同样也曾经是一个少女最柔美的标志。可是现在它们陨落了。小鹿的眼睛与一同在这里站街的其它女人不一样。在她的眼神里，还在保留着一个孩子单纯的眼神。小鹿与其它女人一样的，可能就是上天赐给她们，共同拥有的出售女人，特有的资本。
   

 

好容易才在将近晌午的时候，小鹿迎来了一位有些腼腆的小伙子。小伙子亦步亦趋来到小鹿身旁，怯生生的问，多，多，多少钱。小鹿显得很成熟，30啦，不贵的，一只大闸蟹的价钱啦。做吧。小伙子有些稚嫩的点了一下头。他的年龄与小鹿不相上下。小鹿把那个小伙子领进屋子里的时候，阿桂还在睡大觉。小鹿上前狠狠的抓了一下阿桂。阿桂抬起惺忪的眼睛，望了一眼小鹿和站在小鹿身旁的那个小伙子，忙起身，吸拉着鞋，出去了。小鹿关上了门，整理了一下床上的有些腌臜的被褥，然后坐上去。解开了裙带，脱掉了自己身上的裙子。两只还未完全成熟的小乳房欢快的跳动了一下。小伙子脸色很红，略显紧张的咽了一口吐液。小鹿见了，笑出了声，你是第一次吗。小伙子又是很木讷的点了一下头。小鹿说不好，他有点喜欢上了眼前的小伙子。小鹿见小伙子还很木讷的站着，便拉了一下小伙子，把自己那双很好看的乳房，放进了小伙子的嘴里。小伙子开始拼命的吸允了起来，呼吸开始急促。小鹿开始解小伙子的衣服。他抱住了小鹿。小伙子在小鹿身上抽搐了一下，就不动了。真是个雏，小鹿在下面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小伙子起来开始穿衣服。一边穿衣服一边把三十元钱放在小鹿的身旁。小鹿爱怜的望着小伙子。小伙子有些窘。小鹿在心里真的有些喜欢上了他。小鹿幽幽的说，再来一次吧，太快了，你还没知道啥滋味吧。小伙子摇摇头回答，不了，剩下的钱要打车的。小鹿笑了笑说，来吧，这回不要钱啦。小伙子有些吃惊的望着小鹿问，为什么？小鹿脸有些微红说，我喜欢你。小伙子用手搔了搔头，尴尬的说，不用，不用，我够了。说着开始麻利的系扣子。另小鹿有些吃惊的是小伙子临走的时候说的一句话。小伙子在门旁好奇的问，刚才那个睡在这里的男人是你男人啊？他不介意吗？真怪。小鹿不知怎么回答，她觉得这个小伙子的问题怪怪的。她没有说话，小伙子疑惑的走了。小鹿觉得自己也很怪怪的。正在小鹿躺在床上发呆。阿桂推门进来了，问了一句，这么快啊。然后随手收起床上的钱转身处去了。少顷，阿桂转了回来。手里提了一个大塑料袋。里面装满了面包，方便面，脆脆肠，还有可乐。然后坐在床上贪婪的吃了起来。小鹿翻了一下身。用抹布擦了一下下面。翻起了塑料袋子。从里面找出一袋脆脆肠，用牙撕开。然后抽出一根，放到了小花猫的嘴里。阿桂在一旁一下子急了。小鹿，你怎么，这样浪费。说着去抢小花猫嘴里的食物。小鹿在一旁拼命的阻挡着。小鹿和阿桂厮打了起来。阿桂给了小鹿一个嘴巴，骂了一句走了。小鹿抽搐着，流着泪给小花猫喂着食物。
   

 

这一晚，阿桂没有回来。小鹿知道，阿桂又是去打牌了。
   

 

第二天晚上，阿桂很晚回到家里。见了小鹿笑嘻嘻的说，小鹿，手气真不错，你猜怎么着，我赢了。说完丢出手里的钱，给小鹿看。小鹿把脸转了过去，不理阿桂。阿桂悉悉索索的脱掉了衣服。掀开小鹿身上的遮盖物，扑了上去。小鹿用力的挣扎了几下，一会就折服在阿桂的身体下。过后，阿桂仰天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嘴里幽幽的说，手气真好，小鹿，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啦。小鹿侧身躺在一旁流泪。
   

 

小鹿不知怎么弄的，怀孕了。一开始不知道，当知道的时候，肚子已经挺了起来。小鹿来到村里的诊所检查后，那个被姐妹们戏称，杀人犯的胖女人跟小鹿说，现在必须把孩子做掉，要将来要吃苦头的。说完开始数落着小鹿，你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还敢在这里怀孕。真是不要命了。胖大嫂的生意很好，周围几十个小鹿这样的女孩，都是她的主顾。胖大嫂忙活的一团糟。手里给这人弄着月经带，那里给这人上着坏。口里还不停得损着刚雇不久的护士。说是护士，其实也是村里的一位做过生意的女人。害病了，没法做了，就被胖大嫂找来给她做下手。
   

 

要打胎，没有钱。小鹿在怀孕的时候，又坚持的做了几次生意。好不容易凑了点钱。又向阿梅姐借了些。这才躺在胖大嫂屋里的那只大长条凳子上。但是小鹿只躺了一天。就让阿桂一手提着点滴瓶，自己蹲在胖大嫂的屋檐下，虚弱的喘着气。那条大长椅子太贵了，一天要二十块钱。价格跟胖大嫂是没法商量的。胖大嫂这个人很狠，大家平时都很怕她。虽然她的生意是靠大家，按理说是他的上帝。可是在胖大嫂那里调了过来。在村子里胖大嫂才是上帝啊。所有做生意的女人都要围着她转，还要动不动的被她损着，埋汰着，骂着。这帮逼，你说说，干点啥不好，把那逼都卖出病了，到将来看你们咋整。
   

 

胖大嫂不但嘴黑，出手也黑。矮墩墩身子。喊起话来常让姑娘们不寒而栗。在给姑娘们做人流时候，常常象日弄牲口一样。苦难的女人们在她的手下不停的发出，爹一声，妈一声的哭号。胖大嫂还要不时的骂着，号什么，怕疼，别该死干啦。小鹿那天做人流的时候，胖大嫂到显得很温柔，口里不时的问，小鹿，疼吗？小鹿，你忍着点，一会就好了。小鹿，要是忍不住，你就喊出来，那样舒服些啦。小鹿，听话啊。小鹿，再坚持一下。小鹿，就好了，就好了。胖大嫂对小鹿好，多是有感于小鹿在她眼里还是一个孩子。那天小鹿很坚强，从头至尾，她没有叫唤一声，呻吟一声。事后，胖大嫂常常拿小鹿和别的呼天喊地的女人比较。那些害怕疼的妇女在叫唤时，胖大嫂会很凶狠的骂道，婊子，你叫床呢。你学学小鹿，人家才十五岁一个孩子，孩子都怀上快出不来了，做的时候，人家小鹿也没叫唤一声。你瞧瞧你的出息，天都要喊破了。真熊。
   

 

小鹿身体好了的时候，开始疯狂的赚钱来还账。胖大嫂虽然是对小鹿好些，但是钱上面是一点不含糊的。小鹿开始也对身旁的那些在自己站街的时候转来转去的老头们施展了魔力。那些手无束暨之力的老人因为没钱常常的围绕着小鹿唠叨着一些荤话。以此来解那些压抑的饥渴。阿桂这时也会掺和进去，与他们闲聊。拿老头们开涮上几句。老头们坐在小鹿的身旁摩挲着，眼睛里充满着吓人的血丝。欲望的干咳被老人们扭变成了疯狂的语速，不着边际俚语。
   

 

一位叫阿蛮的老人终于经不住诱惑他掏出了兜里仅仅剩余的15元钱倒在了小鹿的怀里。小鹿北折腾了很久。事后，阿蛮坐在小鹿的旁边恋恋不舍得和小鹿大谈孔孟之道。阿蛮年轻的时候读过几本线装的书，在小鹿面前便充起了先生的角色。食色性也，人之常道。小鹿不懂。阿蛮久给小鹿解释。其实说是他给小鹿解释，倒不如说阿蛮在给自己解释。就是说，性行为和吃对人是一样的，是人的一种天生的欲望。我们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来禁止它。小鹿听的很糊涂。阿蛮讲的很明白。那是因为他自己明白。和这帮老人打交道很辛苦。那天阿桂说小鹿的手气好，因为那天小鹿一共接了18个客人，收入300元。那天小鹿最后累的都起不来了。连提裤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鹿接客的数量，这可是个天文数字啊。在石庙村创造了一个记录。为了庆祝这个记录，也为了庆贺自己好的收成。第二天，小鹿手里赚着满满的钱，请阿梅和她的姘居男友中文一起进城里吃了顿大餐。
   

 

迎着城市里温暖的风，走在立体交叉桥上。小鹿兴奋的要喊出了声。她张开双臂，象鸟儿一样，简直要飞了起来。中文和阿桂围绕着自己。阿梅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四个人嬉闹着，那天成为了这个城市里最亮丽的风景。小鹿很高兴，一种说不出的容易感。因为她打破了石庙村里做生意的记录。中文在小鹿的身旁不时的献媚道，小鹿，你真厉害啊。生意做的这么好。怕是要换男朋友了吧。阿桂推搡着中文。小鹿骄傲的傻笑着。这是她人生得到的第一次夸奖。在家上学的时候，她的学习成绩一直是班级里最末一位。挨老师骂，已经象吃饭一样习惯了。这样的骂声一直陪伴她结束学校的生活。她从来就没有被老师夸奖过。哪怕是一次。自己在家里是个女孩，更是得不到家里的宠爱。今天被中文一夸，被阿桂还有阿梅一夸奖。小鹿镇的感动了。中文在路上开始对小鹿动手动脚的。阿桂有些不高兴，阿梅脸也阴沉着，话不多。大家吃饭的时候，很开心。回来的路上由于中文的原因。弄得大家有些不快。
   

 

小鹿最近一段日子，在阿桂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中文常常背着阿梅来小鹿这里。还经常带些礼物来。那些都是小鹿平时喜欢的。中文知道小鹿喜欢小动物，还答应给小鹿弄一只小中文狗来。小鹿听了中文的许诺后，就开始静静的期待着。可是很久也没见着中文狗的影子。倒是在阿桂出去打牌的时候，中文常常偷着来。那一回，小鹿不知怎么的就让中文上了自己。事后，中文跟小鹿说，小鹿，我好喜欢你，好喜欢你。小鹿听了很感动。在阿桂出去打牌的时候，中文就来陪自己，陪自己玩那只小花猫。中文和小鹿一样，也喜欢小动物。他们的性格也很相似。这一点不像，阿桂。阿桂内向，不爱说花。闲着的时候，就是嘴里叼着一只烟，在狠命的吸着，怕是这辈子要是吸不完。小鹿要是在哪里不满他的意，他还懂不动就打她。常弄得小鹿第二天要带着伤去做生意。中文却不是，他虽然也是要靠阿梅养活。但是他不象阿桂那样小鹿没生意的时候总和小鹿黏在一起。中文不这样，阿梅做生意的时候，中文从不在身边。中文跟阿桂说，那是阿梅自己的生意。他不管。可是阿桂不是这样，他经常看守着小鹿。不但管钱，还要管人。怕小鹿跟别人跑掉。因为这事还动手打了几次小鹿。但是小鹿还是喜欢和阿桂在一起，没生意的时候，她就要阿桂抱着自己，而且最爱听阿桂说那句不知道说了多少回的话，小鹿，我爱你，爱死你了，我要取你，我要和你结婚。每次听，小鹿都要流泪。可是自从中文出现后，小鹿感觉自己有点变了。她没事的时候有时也想中文。小鹿总要拿阿桂和中文比较一下。中文比小鹿长的高大。有着和自己一样大大的眼睛。而且有一头不用做，就天生弯曲的卷发，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样子潇洒极了。
   

 

小鹿感到了苦恼。自己和阿梅喜欢上了同一个男人了。渐渐的小鹿和中文好上的消息在石庙村里的人都知道了。但是事情也真怪，现在大家就瞒着阿梅和阿桂。在石庙村就阿梅和阿桂不知道。闲着无事的时候，四个人还是要经常出去一起玩。中文和小鹿照旧开玩笑，动手动脚。阿桂的不高兴，阿梅脸也依旧阴着。他们习惯了看这些风花雪月。挑逗的事情对与阿梅和阿桂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了。他们担心的是对方的心是不是还在这里。他们也许都能原谅两人的调情，但是却都不能同时的原谅对方的心不在自己这里。阿梅也是老实的孩子。比小鹿大几岁。她的性格和阿桂很象，没事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做的再那里卖单。性格内向。命运却出人预料的让两个性格迥异的人在一起。那样相似的人却只能眼睁睁的望着对方躺在别人的怀里。这就是生活的怪圈吧。
   

小鹿感觉自己的身体下面有些奇痒。她坐在肮脏的空气里面。唤来了迎面走来的阿梅，阿梅姐，你快来看看，我这里是不是得病了。说着挑开自己的裙子，让阿梅看。阿梅仔细的差看了一会说，小鹿，你有病了，得打吊瓶啦。我前一阵子也得了你的病，打了半个月吊瓶才好的啦。阿梅的话让小鹿想到了中文。她怀疑是中文把自己阿梅的病带给了自己。中文和小鹿做事不喜欢戴套子。中文说那样不亲密。小鹿不拒绝，但是给自己带来了痛苦。她找到胖大嫂。胖大嫂一边给小鹿打吊瓶一边说，小鹿，你要小心啊。这病前一阵子，阿梅得过了，是不是中文传给你的啦。小鹿对胖大嫂很信任，大嫂，我也怀疑是。胖大嫂给小鹿收拾着说，什么怀疑，就是啦。小鹿啊，你不能和阿梅在一个男人身上浪费自己啦，这样很危险的啦。小鹿幽幽的说，那又什么办法啊，我喜欢中文。中文要，我就得给他啊。胖大嫂说，小鹿，你自己要当心啦，大嫂给你说了，事儿还得你自己拿主意啊。小鹿给胖大嫂倾诉自己的苦恼。说，中文嘴甜，能跟自己玩，自己和他在一起很开心。阿桂又是自己的第一个男有，真让自己舍不下谁。胖大嫂说，男人啊，没好东西。见了自己喜欢的女人就知道上床啦。不像咱们女人。小鹿啊，我这么多年没男人，不也过来了吗。我现在厌倦男人啦。小鹿好奇的问，大嫂，你就不想？胖大嫂呵呵笑着说，小东西，我都多大了，梅那份精力了。哪象你一个小蛮荒子，正是好时候。花开的最烂的时候。小鹿还是好奇的追问，大嫂，要是想了呢？没法子控制呢？胖大嫂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有些神秘的轻声的说，自己解决了。小鹿疑惑的问，怎么解决啊。胖大嫂有些不耐烦了说，小妮子，别乱问了。小鹿那天带着胖大嫂那句自己解决的疑问回到家。进屋后问，阿桂，女人要是想了，自己有什么法子解决吗？阿桂问，想什么？小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就是女人想男人呗。阿桂不耐烦的说，你是女人，你问我干么，说没用的。小鹿是带着对阿桂那句不满意的回答进入梦乡的。一次小鹿问中文，中文你说女人要是想男人，怎么解决自己啊？中文哈哈大笑说，你要是想了，就找啊。女人想了，找男人啦，很简单啦。小鹿仍天真的说，那为什么胖大嫂想男人的时候，自己能解决呢。中文听后一楞说，哈哈，我说有一回我在胖大嫂那里看见了一个塑料的象男人撒尿的那东西。原来那个可恶的杀手是用来干那事的啊。哈哈。中文哈哈的笑开了。小鹿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在看胖大嫂的时候，眼睛里，就多了很多的不解和同情。
   

 

由于最近小鹿得病，小鹿的生意是明显不如从前了。小鹿的病好了之后，已经好几天没做到生意了。在没生意自己和阿桂就要挨饿了。阿桂和小鹿说，小鹿啊，要不我们进城里看看。没办法，小鹿就同意了。临进城前，小鹿把自己好好打打扮了一份。
   

 

阿桂和小鹿找了个人群比较多的地方。小鹿站在了一个花岗岩的花坛旁边开始站街。阿桂穿着一件破旧的衬衫，蹲在离小鹿不远的道旁，紧张不安的看守着小鹿。小巧的还没长熟了的小鹿和城市里得女孩比，她太逊色了。站在那里，无论自己怎么做姿势，都打动不了大都市男人们高傲的口味。他们对小鹿熟视无睹。一直到了晚上，小鹿也没吸引住一位客人。小鹿委屈的哭了，声音很大，一种酸酸的涩涩的感觉让小鹿在阿桂面前很没面子。那种感觉就像上学的时候，被老师辱骂的一样。小鹿的哭声惊动了行路的人群。大家开始驻足莫名的望着小鹿。阿桂在一旁很尴尬。看着围拢来越来越多的人群。阿桂赶紧过来，抱住小鹿仓皇而逃。小鹿真的被伤了自尊，她在阿桂的怀里大声的，毫无遮拦的哭泣着，阿桂，我真的没人要了，我长的真的很丑吗？阿桂安慰说，小鹿，没有，你长的好漂亮啊。比所有的女人都漂亮啊。小鹿抽搐着，我真漂亮吗。阿桂说，是啊，要不我怎么和你好呢。小鹿说，那你谁爱我啊？阿桂就开始重复着那句不知说了多少回的话，小鹿，我爱你，我要爱死你了。我要取你，坐上好漂亮好漂亮的车子取你。小鹿破涕而笑。小鹿喜欢为眼前的这个男人流泪。她也不知道她是爱他还是不爱他。十五岁的小鹿根本就弄不懂这些深奥的道理。她感觉自己来的这段日子钱也没少赚啊。可是日子过的总是紧巴巴的。她现在不想在这里生活了，她有个梦，就是希望有一天阿桂带着自己离开这个地方。

石庙村有一个大空场。夜晚星星和月亮清冷的将光泄在这里面。石庙村那些做生意的姑娘们，就都齐聚在这里。有嫖客走来选择的时候。她们都会施展自己的本领。要是没被嫖客选中，姑娘们都会有一种很尴尬的失落。这里面的姑娘们也在遵守一种优胜略太的自然法则。小鹿这个时候，常常要被一些姐妹们挤兑。所以每一次都是在其它的姑娘们找到了生意后。自己才开始站街。一边站街，一边玩自己怀里的小花猫。

   

   

   

   

   

 

最近阿桂和一帮牌友搅合在了一起。在阿桂的牌友中有一个小老边的，他是他们当中的头。石庙村的赌局，就是他设的。阿桂就是被他们当中的人圈拢进去的。老边四十多岁，剔着板爷头。一脸的横肉，说起话来瓮声瓮气的。在他周围环绕着一帮小弟。没事的时候就圈拢人来玩牌。老边在里面抽红。一次抽红的过程中，老边被一个赌客戳了一刀子，差点要了命。村里的干部见状取缔了老边的生意。老边没事可做，只好求阿桂帮忙。阿桂跟小鹿商量后，把老边带来了。暂时老边可以来这里吃饭。饭钱当然是要小鹿赚钱养的。要是赶上生意好的时候，小鹿就会带着阿桂，老边，帽子，小东北他们几个去城里面吃大饭店。这时候小鹿会感觉很骄傲，一群男人围着她转。那种感觉小鹿舒服极了。老边很会说话，在一旁不停的奉承小鹿，小鹿，你真能干。我们哥几个这下就靠你了。老边的一席话说得小鹿一脸洋溢。这个时候，她的自尊得到了恢复。
   

 

小鹿总爱跟阿桂撒娇。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总要让阿桂吻自己，说那些好听的情话。可是近来阿桂的手气很背。他输干了自己口袋里的所有钱。正烦着呢，小鹿的撒娇让下吴怒火顿生。他那次狠狠的打了一顿小鹿。小鹿被打的遍体鳞伤。躺在床上连生意都做不了了。阿梅一边伺候着小鹿一边数落阿桂的心太狠了，人也太自私了。这么好的一个小姑娘，你怎么忍心下这么狠得手。就连平时围着阿桂转，靠小鹿做生意赚钱的老边，帽子，小东北也在说阿桂做的太出格了。小鹿的伤好了后，就又被阿桂带走去做生意了。但是自此后，小鹿对阿桂开始了冷淡。中文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小鹿扑在中文的怀里大哭。小鹿的冲动暴漏了自己和中文的关系。那天阿梅哭了一晚，她痛苦自己辛苦赚钱养活的中文怎么会背着自己爱上了自己的姐妹。阿桂那天也很失落，在屋里他暴怒的又打了小鹿，这次小鹿没哭，一滴眼泪也没流。只是抱着小花猫呆呆的望着。这是重来没有过的事情。打过小鹿后，阿桂有点后悔，他哄着小鹿，小鹿啊，你别生气啊。我是太爱你了，才跟你发脾气的。都是因为爱你啦。小鹿没有反应，在做生意的时候，也不那么着急。要是生意好的时候，多赚的钱也不会都一股脑的都给了阿桂。有时候她会把多余的钱给中文。小鹿现在和中文的关系已经公开化了。阿梅走了。是在一个雨夜里。她没有和任何人告别。这和她的性格一样，平静，无争。阿梅走的时候还有一个原因。阿梅有一个老公在老家是个混混，一天到晚不务正业。要阿梅出来打工，赚了钱后，他来取。那次阿梅的老公来找阿梅的时候，没有拿到他所需要的钱。愤怒之余，打了阿梅。而且还威胁说，下次再来的时候。要是弄不到他要的钱，就弄死她。阿梅吓破了胆。在老公走后。自己就卷起一个很小的包裹，走了。那个很小的包裹里装着阿梅全部的家当。一件褪了色的花布裙子，一件露肩白色的褂子。这些年辛苦的生活，阿梅没有置办起任何东西。阿梅走的那天。中文没有送阿梅。他感到自己对不起阿梅。平时要阿梅养活自己，自己还背叛了阿梅。再说自己也无钱可送阿梅。石庙村的其他姐妹们也没有人送阿梅。阿梅瘦小枯干的身影被石庙村的那条泥泞的路最后染成了一个小小的污点。
   

 

阿梅走后，小鹿感觉自己很对不住阿梅。她抢了那么要好的朋友的男朋友。是她不对，那次小鹿躺在中文的怀里呜呜的哭了。中文安慰着，小鹿，不要哭啦。这种事谁都说不清啊。不怪你啦，要怪就怪我好了。阿桂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他不敢当着面来和小鹿动粗。有中文在，他有忌讳。他现在不能象从前那样很从容的控制小鹿给他赚钱了。
   

 

中文还是经常来往与石庙和外面城市之间。大家都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他也从来没和人说起过。终于有一天中文很郑重的跟小鹿说，小鹿，我要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这不是人呆的地方。你想跟我走吗？小鹿痴痴的望着中文，没有说话。中文叹了口气说，小鹿，你要是舍不得阿桂，你就留在这里吧，我走后，我在不会回来了。我讨厌这个地方。它会把人的良心吃掉的。你看看阿桂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过了好一阵，小鹿幽幽的说，好吧，我跟你走。
   

 

小鹿很善良，忠厚，单纯，不谙世事。石庙村的人都认为小鹿傻，他在跟阿桂说分手的时候，是流着眼泪说的，阿桂，我不怕你吃我一辈子，我养活你一辈子也行，可是你太狠了。你怎么能那样打我呢。我现在不爱你了，也不想和你结婚了。你太自私了，要我给你赚钱，你还不好好的疼我，你看我的下面都烂成什么样子了，将来我怕是生不了孩子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阿桂忧伤的抱着头，蹲在那里。没有了小鹿，他也就没有了生活的来源。现在所有的人，老边，帽子，小东北也不得不走了。因为有了中文的保护，他们不敢动小鹿。他们也不敢再纠缠小鹿，现在中文很强大。据说中文身旁有一群能谈论国家大事的人。
   

 

后来听说中文是89年学潮逃来的大学生。他带着小鹿离开了这里。他说他要带小鹿去一个文明的世界里生活。大家猜测着他们走后的轨迹，不知道那是他们的希望还是绝地。
   

阿桂也走了，在一个黄昏里，他是一个人走的。他没有守住小鹿，昏暗的黄昏拉长了阿桂瘦小的背影。当被黑暗夸大了的阿桂的背影从地平线上消失的时候，人们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夜空里，只有那只被遗弃了的小猫，喵喵可怜的叫着，它又可以像从前一样的自由流浪了。

2010年.18.46分，创作于五常寓所。